第6章
晚上用膳时，偌大的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近百道珍馐美味，每一道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。
顾玦坐在主位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我则悠闲地靠在铺着白狐软垫的太师椅上，连筷子都懒得动，只对站在一旁，换上了一身粗布丫鬟服的静安颐指气使。
“那道燕窝羹不错，给我盛一碗。”
静安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，却只能在顾玦杀人般的目光下，拿起汤匙，颤抖着为我盛汤。
她将汤碗递过来，我却没有接，只是嫌恶地皱了皱眉。
“手抖成这样，是想洒在本王妃身上吗？重盛。”
静安咬着牙，胸口剧烈起伏，却只能端着碗退下，重新盛了一碗。
这一次，她端得极稳，可我依旧不满意。
“这块东海炙鱼有刺，替我挑干净了。”
“这杯玉露酒太凉了，去给我温一温。”
“手脚这么慢，是想饿死我吗？”
我把她当成最低等的下人使唤，用最苛刻的言语羞辱她。
她将挑好刺的鱼肉用公筷夹到我碗里，我却看也没看，直接将那碗米饭推到她面前，笑得温婉动人。
“公主殿下也辛苦一天了，这碗，就赏给你吃吧。”
“你！”静安气得嘴唇发白，浑身颤抖。
让她吃我剩下的东西，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。
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，“怎么，嫌弃我？”
顾玦终于忍无可忍，猛地一拍桌子，桌上的碗碟都震得跳了起来。
“沈卿卿，你别太过分！”
我抬眼看向他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凄然与嘲讽。
“我过分？”
“阿玦，你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时，可曾觉得过分？”
“你眼睁睁看着我形容枯槁，日渐衰败，夜夜咳血时，可曾觉得过分？”
“你与她在我面前上演恩爱戏码，用言语和冷落一刀刀凌迟我的心，要将我逼上死路时，又可曾觉得过分？”
我一声声的质问，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，不仅撕开了他最后的伪装，更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口。
顾玦的脸色由青转白，再由白转为一片死灰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是啊，他有什么资格说我过分？
我看向静安，冷笑道：“吃，还是不吃？”
静安的眼中涌出屈辱的泪水，她求助地看向顾玦，可顾玦却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最终，她在极致的羞辱中，端起了那碗饭，含着泪，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。
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，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，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。
这样，还远远不够。
夜里，我独自躺在空旷的大床上。
折腾了一天，身体早已疲惫不堪。
我正要睡去，喉间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。
我急忙用手帕捂住嘴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，掌心留下了一滩骇人的——乌黑色血迹。
噬魂钉，伤敌一千，自损八百。
我的身体，快要撑不住了。
我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黑色，心中一片冰冷。
顾玦不会坐以待毙，他一定在想办法破解我的“同命咒”。
我必须在他找到新的续命之法前，让他们，血债血偿。
第二天，我起得很早。
我让春儿找来京城最有名戏班子，就在天宸居的院子里搭起了戏台，锣鼓喧天，好不热闹。
我则懒洋洋地躺在院中的贵妃榻上，让静安跪在一旁，为我捏腿捶背。
“王妃，您这是……”顾玦闻声而来，看到这番景象，脸色又黑了几分。
我笑了笑，“王爷，我这心里郁结，真人说了，要多听些热闹的东西，心情才能好。”
我指了指戏台上正唱着《铡美案》的青衣，“你看，这陈世美，为了荣华富贵，抛弃糟糠之妻，意图杀妻灭子，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，真是……大快人心啊。”
我的目光，意有所指地看向他。
顾玦的拳头在袖中攥得咯咯作响。
就在这时，一名侍卫匆匆来报：“王爷，宫里来人了，皇上宣您和……静安公主即刻进宫。”
静安的眼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。
进宫，见到皇兄，她就有救了！
顾玦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。
我看着他们，笑了。
“正好，本王妃也觉得有些气闷，不如就随王爷和公主，一同进宫去给皇上请个安吧。”
我要的，就是这个机会。
顾玦，静安，这场戏，不能只有我们三个观众。
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，你们的脸皮，究竟有多厚。
第77章
皇宫，御书房。
皇帝高坐龙椅之上，看着跪在下面的三个人，脸色阴沉如水。
尤其是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静安，竟穿着一身粗布衣衫，形容憔悴，脸上甚至还带着未消的指痕时，他的怒火更是瞬间燃到了顶点。
“顾玦！你给朕解释清楚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！”皇帝将一本奏折狠狠摔在顾玦面前，“你堂堂摄政王，竟纵容你的王妃，如此折辱皇妹！你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！”
顾玦跪在地上，一言不发。
静安则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，扑到皇帝脚边，嚎啕大哭。
“皇兄！你要为臣妹做主啊！那个沈卿卿，她就是个疯子！她用妖术控制了臣妹，日夜折磨，还逼着臣妹当她的丫鬟，求皇兄杀了她，杀了这个妖妇！”
皇帝闻言，勃然大怒，猛地拍案而起，“来人！将那妖妇沈卿卿给朕拿下！”
“皇上息怒。”
我向前一步，不卑不亢地迎上皇帝愤怒的目光。
“臣女王妃沈卿卿，参见皇上。”我款款行了一礼，姿态从容，与一旁哭得涕泪横流的静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“妖妇，你还有脸见朕！”皇帝怒斥。
我却轻轻一笑，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，高高举起。
那是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，上面阳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。
“皇上，您可还认得此物？”
皇帝的瞳孔猛地一缩，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，“先帝……金龙令！”
“当年先帝遇刺，是我师父出手相救。先帝为感念师父恩情，特赐此令，并许诺，持此令者，如朕亲临，可向皇家，提一个要求。”
我顿了顿，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顾玦和静安，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御书房。
“今日，臣女便要用这金龙令，向皇上，求一道恩典。”
“求皇上彻查，我孪生妹妹沈鸾之死的真相！”
“求皇上彻查，静安公主与摄政王顾玦，是如何暗中苟合，又是如何设计‘替命术’，意图以臣女之命，换静安重生！”
“求皇上，还臣女一个公道！”
我的话，如同一道道惊雷，在御书房内炸响。
皇帝的脸色由红转白，再由白转青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和最信任的摄政王。
“静安！顾玦！她说的是不是真的！”
静安早已吓傻了，瘫在地上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顾玦的身体紧绷，他知道，今天，他已经陷入了绝境。
我看着他们，继续加码。
“皇上若是不信，可请天机谷的云鹤真人前来对质。当日，他亲眼所见，亲耳所闻。”
“亦可派人去摄政王府的密室，那里，还留着他们施行妖术的证据！”
“静安公主，你敢说，你与我之间的命格捆绑，不是真的吗？你敢说，你此刻心脉的剧痛，不是因为我吗？”
我每说一句，静安的脸色便白一分。
皇帝看着她惊恐的反应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皇帝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他们，几乎说不出话来，“好！好得很！你们竟敢欺君罔上，行此等灭绝人伦之事！”
我跪了下来，对着皇帝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。
“皇上，‘替命术’已成，臣女命不久矣。臣女自知罪孽深重，不求活命，只求皇上能在我死后，让静安公主与顾玦，为我妹妹沈鸾，也为我，披麻戴孝，守灵三载！”
“我要让他们，跪在我的坟前，日夜忏悔！”
我的声音凄厉而决绝，充满了将死的悲壮。
顾玦的脸色，在听到我这句话时，彻底变了。
他猛地抬起头，死死地看着我。
他知道，我不是在求死。
我是在逼他。
逼他做出选择。
第8章
皇帝被我的“以死相逼”彻底镇住。
一个手握先帝金龙令、即将为国捐躯的忠烈王妃，提出的最后遗愿，合情合理，甚至堪称宽宏大量。
他若是不允，传出去，便是他不念旧情，刻薄寡恩。
更何况，他被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和最信任的臣子联手欺骗，心中早已怒火滔天。
“好！”皇帝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字，“朕，准了！”
他看向面如死灰的静安和顾玦，眼中满是失望与厌恶。
“静安，你即刻起，禁足于公主府，没有朕的旨意，不得踏出半步！”
“顾玦！你摄政王之权，朕暂时收回，给朕滚回你的王府，好好反省！”
一场惊天丑闻，被皇帝以雷霆手段暂时压了下去。
我“心满意足”地跟着顾玦，回到了摄政王府。
一踏入天宸居，顾玦便再也抑制不住，一把扼住我的手腕，将我狠狠地抵在门上。
“沈卿卿！你到底想怎么样！”他双目赤红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，“你以为在皇上面前演一出戏，就能扳倒我吗？你太天真了！”
我任由他抓着，手腕被捏得生疼，脸上却依旧是平静的笑容。
“我当然知道扳不倒你。”
“摄政王权倾朝野，党羽众多，皇上还需要你来制衡朝堂。他今日之怒，不过是做给我看的姿态罢了。等风头一过，你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。”
顾玦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，显然没料到我看得如此通透。
“那你还……”
“我这么做，只是为了让皇上知道，静安公主，是个什么货色。”
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我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，他最宠爱的公主，是个与未来姐夫私通，谋害亲姐性命的毒妇。”
“我要毁了她，毁了她拥有的一切。名声，地位，宠爱……我要让她，从云端跌入泥沼，永世不得翻身！”
顾玦的心，一寸寸沉了下去。
他知道，我做得到。
今天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，用不了多久，就会传遍整个京城。
静安，完了。
“你恨我，冲我来！”他低吼道，“何必牵连无辜！”
“无辜？”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“害死我妹妹阿鸾的人，也配说自己无辜？”
顾玦的瞳孔猛地一缩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？”我冷笑起来，“当年阿鸾坠马，根本不是意外！是静安，在她平日最爱骑的那匹温顺的马上动了手脚！她嫉妒阿鸾的家世，嫉妒阿鸾的才貌，更嫉妒阿鸾……有你这个人人称羡的未婚夫！”
“是你，顾玦！是你招来的祸事，是你害死了我的妹妹！”
这些，都是我从附在血玉娃娃里的那缕魂丝中，窥探到的、属于静安的记忆。
顾玦如遭雷击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，脸上血色尽失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“没什么不可能的。”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，继续说道，“而你，为了复活这个杀人凶手，不惜耗费我的阳寿，又要取我的性命。顾玦，你说，你和她，谁更该死？”
他无力地靠在墙上，眼神空洞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。
我没有再理会他，径直走到梳妆台前，拿出纸笔，写下了一张药方。
我将药方递给他。
“这是固魂丹的方子，上面的药材，尽快找齐。”
顾玦茫然地接过药方，看清上面的药材时，瞳孔再次紧缩。
“千年血参，万年石髓，九叶龙芝……”他声音沙哑，“这些都是传说中的神物，根本不可能找到！”
“那是你的事。”我冷冷地打断他，“给你七天时间。七日之内，若我看不到药材，那我们，就一起魂飞魄散吧。”
我不是真的要他找这些药。
我是要逼他。
逼他走上我为他铺好的，最后一条路。
我知道，有一种禁术，可以用施术者自身的精血与修为，来代替这些天材地宝。
顾玦，你会为了你的静安，做到哪一步呢？
我拭目以待。
第9章
七天时间，转瞬即逝。
这七日，顾玦几乎发动了所有的力量，翻遍了整个天下，却连药方上一味最普通的药材都没找到。
那些本就是我杜撰出来的东西，他自然找不到。
第八日的清晨，天色阴沉，如同顾玦的脸。
他一身黑衣，走进了我的房间，眼中布满了血丝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死气。
“我找不到。”他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绝望。
我正坐在窗边，慢悠悠地喝着茶，闻言，连眼皮都未抬一下。
“哦？那真是可惜了。”
我放下茶杯，站起身，伸了个懒腰，“看来，我们都活不过今天了。也好，黄泉路上，有摄政王作伴，我也不算孤单。”
“不！”顾玦猛地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，“还有办法！”
我心中冷笑，鱼儿，终于上钩了。
“什么办法？”我故作好奇地问。
“以我之血，燃我之魂，祭我之骨，可炼神丹。”他一字一句地说道，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这正是我为他准备的禁术，“燃血祭魂丹”。
此术，会耗尽施术者毕生的修为和一半的精血，将其炼化成一枚可媲美神药的丹丸。
施术者，虽不会立刻死去，但会根基尽毁，从此沦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。
“王爷为了公主，还真是……情深义重啊。”我轻声感叹，语气里充满了嘲讽。
顾玦没有理会我的嘲讽，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，“我炼丹期间，不能受任何打扰。你必须护我周全。”
“成交。”我爽快地答应了。
炼丹的地点，就设在天宸居的密室之中。
顾玦在地上布下了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血色法阵，他盘坐在法阵中央，神情肃穆。
我则守在密室门口，为他“护法”。
随着他口中念起晦涩的咒文，整个法阵开始亮起妖异的红光。
顾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，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滑落，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，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。
一股浓郁的、带着奇异香气的血腥味，开始在密室中弥漫。
那是他燃烧自己修为和精血的味道。
我静静地看着，心中一片平静。
炼制燃血祭魂丹，需要整整一天一夜。
这一天一夜，将会是他此生最虚弱的时候。
也将会是……我收网的，最佳时机。
我闭上眼，双手在袖中飞快地结印。
这些天，我并非什么都没做。
我以噬魂钉为引，早已在整个天宸居，布下了一个更为庞大，更为阴毒的法阵——“逆天夺魂阵”。
此阵，能逆转一切献祭，将被献祭者的力量，悉数夺取，化为己用！
顾玦，你以为你在炼丹救人？
不，你是在为我献祭。
用你毕生的修为，来偿还你欠我的血债！
夜色渐深，法阵中央的红光愈发强盛，顾玦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。
就在这时，密室的石门外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王爷！王爷不好了！静安公主……在府里悬梁自尽了！”
盘坐在法阵中央的顾玦，猛地睁开眼，喷出一大口鲜血，气息瞬间紊乱。
“阿鸾！”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，心神大乱。
就是现在！
我眼中寒光一闪，猛地咬破舌尖，将一口精血喷在身前的空气中。
“逆天夺魂，阴阳逆转，敕！”
整个天宸居，在瞬间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法阵所笼罩。
密室中，顾玦身下的血色法阵，光芒骤然一变，化为了深不见底的漆黑！
一股磅礴无匹的吸力，从我身上爆发开来。
顾玦法阵中那由他毕生修为和精血化成的磅礴能量，如百川归海般，疯狂地向我体内涌来！
“你！”
顾玦终于反应过来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，眼中满是惊骇与绝望。
“沈卿卿！你算计我！”
我走到他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笑了，笑得灿烂而又残忍。
“现在才发现？太晚了。”
我顿了顿，将一个残酷的真相，告诉了这个即将一无所有的男人。
“哦，忘了告诉你。静安自尽的消息，是我让人传的。”
“她没死，活得好好的呢。”
“我只是想让你，尝一尝这肝肠寸断、万念俱灰的滋味罢了。”
第10章
顾玦的眼睛瞬间瞪大，眼中的光芒在刹那间熄灭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绝望。
他所有的坚持，所有的牺牲，在这一刻，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“噗——”
他再次喷出一大口黑血，心神彻底崩溃。
而我布下的“逆天夺魂阵”，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，爆发出了最强的威力。
他体内的能量，如同开了闸的洪水，汹涌澎湃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。
我那因为修炼禁术而枯槁的身体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。
干涸的经脉被重新填满，苍白的头发恢复了乌黑的光泽，脸上的皱纹渐渐褪去，皮肤重新变得莹润光滑。
十年阳寿，正在以一种霸道无比的方式，回归我的体内！
甚至，更多！
那是顾玦修炼了数十年的深厚修为，如今，都成了我的养料！
我能感觉到，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，在我体内苏醒。
“不！不——！”
顾玦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修为被我一点点吞噬，却无能为力。
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，俊美无俦的脸庞布满了深刻的皱纹，头发在瞬间变得雪白，牙齿脱落，整个人蜷缩在地上，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、垂垂老矣的丑陋老头。
根基尽毁，修为尽失。
从此，他只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。
法阵的光芒渐渐散去。
我缓缓睁开眼，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，一种获得新生的感觉，无比美妙。
我走到蜷缩在地上，痛苦呻吟的顾玦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顾玦，我以十年阳寿救你，你却要我魂飞魄散。”
“如今，我不要你的命。”
“我要你用这漫长的、看不到尽头的余生，来偿还你欠我的一切。”
“好好活着吧，我的……前夫君。”
说完最后四个字，我转身，再也没有看他一眼，大步走出了这间充满了罪恶与阴谋的密室。
门外，春儿正焦急地等候着，当她看到容光焕发、甚至比从前更胜三分的我时，惊喜地捂住了嘴。
“小姐！您……您的身体！”
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，“都过去了。”
是啊，都过去了。
第二天，摄政王顾玦一夜白头，沦为废人的消息，传遍了整个京城。
皇帝大惊，派来御医，却查不出任何缘由。
而我，则向皇帝递交了和离书，并自请削去王妃封号，离开京城，云游天下。
皇帝心中有愧，又感念我“大度”，不仅准了我的请求，还亲赐我“无忧郡主”的封号，赏了无数金银珠宝。
离开京城的那一天，天气正好。
我坐在马车里，掀开车帘，看着繁华的街道。
忽然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静安公主。
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，而是被贬为庶人，驱逐出京。
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，在街边叫卖着自己做的粗糙手工艺品，却无人问津。
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，满是鄙夷和嘲笑。
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。
她看着马车里光鲜亮丽的我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。
我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，放下了车帘。
对她来说，活着，才是最大的惩罚。
马车缓缓驶出城门，驶向那片广阔的，属于我的自由天地。
从此，江湖路远，我本是独行客，但这一次，我是为自己而行。
我会走遍这大好河山，看遍世间繁华，活出我自己的精彩。
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，他们将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中，慢慢腐烂。
而我，将向阳而生，无忧一生。
（完）